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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期，关于女性遭遇男性挑逗等侵犯行为，该如何进行防卫这一话题受到社会的广泛关注，我所高级合伙人王宇维律师做客喜马拉雅APP《个案说法》栏目，针对栏目组提供的一起男子为女友出头反击骚扰者致其意外死亡，最终判决无罪的案件，进行了专业详尽的分析，深入解读所涉法条，并为女性朋友提供了相应的自保措施建议。
2018年6月24日凌晨1点左右，被告人孟某和女友温某在一广场纳凉，遇到了醉汉谷某。谷某对温某进行了言语上的骚扰，随后孟某与谷某相互推搡，孟某扇了谷某两巴掌，谷某就离开了。然而，谷某去而复返，还拿板砖砸孟某的头，造成孟某额头和耳朵受伤。扭打中，孟某夺下板砖，用拳头将谷某打翻在地，随后和女友离开了现场回家。
没想到，倒地后的谷某最后意外死亡，死亡原因被鉴定为酒后在外力作用下冠心病发作猝死。因为谷某的死亡，孟某在2018年6月24日10点20分被警方带走。
一审中，河北省邢台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孟某是防卫过当：“从查明的事实可以看出，被害人事后手持红砖才敢返回报复，说明被告人孟某在体力上并不处于弱势甚至强于被害人……被害人在冲突之初就已经丧失了击打工具红砖，而被告人持续击打被害人头面部、颈部，最终造成了被害人死亡的�：峁浞牢佬形飨猿朔牢赖目凸坌枰钩煞牢拦�。”
同时，一审法院还认定谷某的死亡和孟某有因果关系：“经查，被害人谷某的死亡原因系酒后外力作用下冠心病发作猝死，孟某的殴打行为作为外力作用，与被害人的死亡结果之间具有直接的因果关系。”
一审判决，孟某犯故意伤害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五年。同时，孟某赔偿谷某家人丧葬费32633元。
来源: 上游新闻
|案件评析|
面对本案焦点，即孟某的行为到底构成正当防卫，还是防卫过当？主持人方弘提出，二者的主要区别究竟是什么？王宇维律师举例说道，某人持刀抢劫，被劫人自卫反抗，打斗中夺下了刀具并刺伤了抢劫人的大腿，抢劫人因此翻倒在地，失去了攻击能力。这时候不法侵害状态和危险就已经结束了，此时制止行为的损害就应该到此为止。这就是没有超过必要限度的“正当防卫”。
“防卫过当”是指，防卫行为明显超过了必要的限度，造成重大损害的，应当负刑事责任的情形。而防卫行为虽然超过必要限度，但如果并不明显，也不能认定为防卫过当。我们所说的造成“重大损害”是指造成不法侵害人重伤或者死亡的结果。防卫行为如果仅仅造成轻伤以下伤害的，就不属于重大损害。
那么，基于防卫过当的特殊性，刑法明文规定，对于防卫过当的行为应当减轻或者免除处罚。同样还是刚才那个例子，如果被劫人看到抢劫人翻倒在地失去攻击能力后，仍然觉着不解气，拿着手中的刀向着抢劫人连刺数刀造成了抢劫人重伤或者死亡，这就构成了防卫过当。
王宇维律师还指出了十分重要关键的一点，针对一般的正当防卫而言，超过了必要限度才构成防卫过当。而针对正在进行的，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，比如行凶、抢劫、杀人、强奸等行为，所进行的特殊防卫，法律赋予防卫人无限的防卫权，即造成了不法侵害人伤亡的，不属于防卫过当，不负刑事责任。这就是正当防卫和防卫过当的主要区别。
主持人方弘提到，在实践生活当中，由于每个案件的案情不同，在认定是否超过必要限度这一点存在争议。比如当对方对自己实行人身侵害时，确实无法估计对方的哪一个动作会在什么情况下导致自己死亡。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一次反抗就能够制止对方，但如果反抗激烈了，确实可能造成对方重伤甚至死亡。这个时候到底认定为过当还是正当，需要综合案件的各种情况来判断。在本案中，孟某先被醉汉用砖头打到了自己的头部，这个行为已经是非常危险了。他夺下板砖，并没有拿着板砖反击对方的头部，而是用拳头把对方打倒在地。按理说这应当算是必要的防卫，但是一审法院仍然认定为防卫过当。
对此问题王宇维律师表示，孟某的行为明显构成正当防卫。理由是，通过案情可以看出，谷某在公共场合调戏孟某的女友，孟某阻止并与谷某相互推搡后打了谷某两巴掌，谷某就离开了，孟某并没有继续去追打，本以为事情就告一段落，但没想到谷某去而复返，还拿板砖砸孟某的头。实际上就是这一刻，孟某已经面临了现实、紧迫的危险，谷某对孟某的不法侵害就已经产生了，而且还造成了孟某额头和耳朵受伤。
孟某为了保护自己和女友，与谷某扭打中夺下了板砖，用拳头击打谷某的头面部、颈部，并将其打翻在地。从防卫限度上看，我们不能苛求孟某必须采取与不法侵害基本相当的反击方式或强度，更不能机械地理解为反击行为一定要与不法侵害的行为方式对等，这个强度要非常精准。我们不能局部地、孤立地或静止地看待正当防卫的行为，也不能要求防卫人是一个非常冷静、克制的旁观者，而是要还原到防卫人所处的境遇之下，设身处地地想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如何进行防卫？
在这个案例中，虽然孟某夺下了板砖，不法侵害体现出来的看似是暂时中断和制止了，但是，不法侵害人仍有继续实施侵害的现实可能性，应当认定不法侵害仍在进行。由此，孟某夺下板砖，击打谷某的头面部、颈部，并将其打翻在地，就是制止谷某再一次实施不法侵害的行为。谷某没有再次杀害后，孟某和女友就离开了现场，实际上孟某的行为已经显得非�？酥屏耍⒚挥谐匾南薅龋⑶曳⑸恼庑┬形耆险狈牢酪蟮钠鹨�、时间、主观、对象、限度等条件，构成正当防卫。
虽然倒地后的谷某意外死亡了，死亡原因鉴定为酒后在外力的作用下冠心病发作猝死，这也就是所谓的重大损害后果。但在孟某制止谷某的不法侵害时，他根本无法预料到谷某患有心脏病，且退一步讲，就算知道他有�。膊荒苋纹湮飨放�。由此看来，谷某死亡的直接原因是冠心病发作，喝酒和外力只是诱因，且该诱因也是因谷某的两次主动挑衅引发的。因此，孟某的防卫行为是适度的，不构成防卫过当。
在王律师讲解后，主持人对本案后续进行了介绍。
2019年7月，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对本案进行二审，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的综合评判为：一、孟某与谷某两次打斗均由谷某主动挑衅引发，孟某对持砖袭击其头部的谷某，用拳头予以打击，属于依法制止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的防卫行为。二、谷某死亡的直接原因系冠心病发作，喝酒和外力作用是诱因。孟某防卫行为所造成的直接损伤后果是谷某头面部、颈部、胸部轻微伤和右大脑出血（轻伤一级），孟某的防卫行为没有超过必要限度，系正当防卫。最终，二审推翻了一审的判决，判处上诉人孟某无罪，同时不承担民事赔偿责任。
|律师建议|
结合近期新闻，大家对于女性遭遇男子挑逗或性侵尤为关注。那么女性遇到类似情况，该如何在能够受到法律保护的情况下，进行合理反抗呢？
对此王宇维律师建议，第一，如果只是使得女性心里感到厌烦或不适的一般性的言语挑逗，应当首先保持冷静，明确自身的立场和态度。因为忍让和逃避，可能会让对方做出更严重的侵害行为。表明态度后，有条件的话可以马上离开现场。但是，如果对方得寸进尺，甚至行为已经上升到性侵的程度，则应当随机应变，尽量不要发生正面冲突。因为过多的挣扎，过激的言语刺激，可能会进一步激发侵害人的暴力动机和压制的动机，造成受害人的伤害。当然，如果女性能够直接进行正当防卫反击，制服对方，自然是最好的。第二，要迅速摆脱与侵害人的纠缠，脱离肢体接触，到达一个安全的距离。第三，及时寻求帮助和保护，迅速逃离至人员较多、光线明亮的开阔地带或者公共场所，可能的话通过大声呼救吸引公众的注意力。第四，要及时向公安机关报案，固定证据，主动配合公安机关的侦查破案。
如果事态发展更加严重，已经无法摆脱侵害人，或侵害人已经开始使用暴力、胁迫等其他手段实施强奸行为。那么，女性朋友们就必须与犯罪分子斗智斗勇，充分利用环境、自身、时机等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来保护自己免受不法侵害，大胆进行防卫。
刑法规定了对正在进行的行凶、杀人、抢劫、强奸、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，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，不属于防卫过当，不负刑事责任。这就是刑法赋予防卫者的无限防卫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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